美中情局飞机被击特工在华坐牢20年

中国青年报5月1日报道 50多年前，美国中情局特工杰克·唐尼和理查德·费克图，乘飞机潜入中国东北上空，飞机被击落，二人被生擒，在深牢大狱中度过了约20年。回到美国后，这两名特工和美国中情局均守口如瓶。直到近日，中情局才正式解密了这两位特工在中国被俘、坐牢的全部档案。英国《泰晤士报》刊出长文，详细报道了这两名特工在中国的曲折经历。 派“菜鸟特工”取“重要情报” 1952年，唐尼和费克图刚从大学毕业，唐尼毕业于耶鲁大学，费克图毕业于波士顿大学。时年22岁的唐尼在毕业前一年加入了中情局，24岁的费克图则是刚刚进入中情局的“菜鸟特工”。 中情局打算把他俩派到中国东北，执行他们特工生涯中的第一次绝密行动。当然，他俩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这竟成了他们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 1952年6月，中情局向中国东北空投了5名华裔特工，想让他们把东北地区的反政府武装组织起来，展开反对新中国的游击战。这个特工小组是由唐尼协助训练的，所以，当中情局于当年11月接到该特工小组的来电，声称他们获得了“极其重要的情报，需要派飞机抵东北获取”之后，当即决定由唐尼带费克图出马。 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行动。为了躲避中国的雷达，他们乘坐的飞机必须超低空潜入东北，抵达指定地点后，唐尼和费克图将被吊在机舱下，落到地面后取走情报。 特工成为“碟”中谍 1952年11月29日，美国一架Ｃ－47运输机从朝鲜半岛起飞。飞行员是诺曼·施瓦特茨和罗伯特·斯诺迪，机上的两名“特殊乘客”是唐尼和费克图。此时正值朝鲜战争，这架飞机上的人很清楚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 不过，中情局和这两名特工都没有料到，他们从一开始就飞进了“陷阱”——声称获取了“重要情报”的特工小组，在“落地”后不久就被中国有关方面逮捕，此后便成了诱饵，引诱中情局特工上钩。 当天午夜，中国东北满洲里的山顶上生起了3堆火，这是特工小组与中情局事先约定的暗号。中情局的间谍飞机开始降低高度盘旋，机腹下的两个金属支架已经弹出。此时，火堆旁边冒出了一个人，看上去很像特工小组的成员。 就在间谍飞机准备和地面上那个人“接触”的一刹那，两挺埋伏在雪地里、用白床单伪装的防空机枪，瞄准两名飞行员开火了。两名飞行员当场死亡，飞机的发动机也熄了火，飞机一头扎进树丛里。 唐尼和费克图居然毫发未损。不过，当他们挣扎着从飞机的残骸里脱身时，发现四周全是中国军人。 中情局谎称“特工死了” 两名中情局特工随后被绑起来，押上一辆军车，直驶沈阳，被分别关押。这两位特工没有想到，当中情局意识到间谍飞机失事之后，居然编造了一个假消息：唐尼和费克图是美国陆军部的文职人员，他们搭乘的民航飞机在日本海西部上空坠落。中情局还给两人的家人发了慰问电。 而此时，两名特工正在接受审讯，审讯人员并没有对他们严刑拷打，只是他们没有条件洗澡，还得戴着脚镣，有时一天24小时都要接受审问。最终，两人承认自己是美国中情局的特工。 此后，两人被送到北京，接受中国军事法庭的审判。唐尼被判终身监禁，费克图被判20年监禁。 特工在狱中学马列 据说，通过中国媒体的报道，中情局才得知两名特工被俘。不过，美国政府仍然坚称，这两个人是平民，“指责两人是间谍毫无依据”。 为了让假话更像真话，中情局又编了一个故事，说这两位特工是军方人员，还找来20多个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一起掩饰他们的特工身份，并由国防部出面营救。这些“群众演员”包括两人的家人、律师、保险公司的高层等。这个有关身份的故事，一编就是20年。 当时，美国有人建议政府向中国施加外交压力，争取让两人早日获释。但反对的声音也很强大：根据国际法，理亏的是美国。 1955年曾有一次释放朝鲜战争战俘的机会。中情局要求把唐尼和费克图当成战俘释放，被美国政府拒绝，美国政府担心这会影响其他战俘的获释。 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两名美国特工被关在北京，他们开始习惯吃蔬菜和大米。他俩每天做操、学中文、锻炼大脑，以免将来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费克图锻炼大脑的办法是做“白日梦”，比如说，挨个回忆每个同学的样子。在狱中，两名间谍还学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外界的变化也陆续传到他俩耳朵里，比如肯尼迪总统遇刺。不过，他们直到获释后才知道美国宇航员登上了月球。 唐尼和费克图一直被分开关押，但他们尽可能地保持联系，他们发明了一套“咳嗽联络法”，以便让对方知道自己还在牢内。 尼克松访华促成特工获释 中情局一度想派突击队到北京展开营救行动，但终因实在吃不准两名特工的关押地点，最终放弃了这一冒险的计划。不过，据知情者透露，中情局的这一突击计划相当详细。 1971年，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秘密访问北京，中美外交关系有了新的发展。当年12月9日，特工费克图突然获释，而唐尼则在监狱里继续呆了15个月。据说，他们之所以能获释，完全是因为尼克松承认了他们的特工身份，以及他们在中国境内从事间谍活动的事实。 获释后，两位特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费克图的妻子死于大火，他们的双胞胎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两名特工回国后获得了提升，工资损失也得到了补偿。 多年来，两位特工一直拒绝透露有关在中国的任何经历，尽管有些“内幕”已经外传。最近，中情局解密了有关的所有档案，两位特工才第一次披露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美国特工娶了东北姑娘 两位特工出狱后的生活颇为有趣。费克图当上了波士顿大学的体育系主任，他开玩笑说，这得感谢在中国坐牢的那段时间天天坚持锻炼。唐尼成为康涅狄格州一位知名的少年犯罪问题专家，并很快再婚。有意思的是，他的第二任新娘出生在中国东北，姑娘的老家就在他乘坐的间谍飞机被击落的地点附近。 隐瞒了真相数十年后，中情局把这两名特工打造成了“典型”，于1998年给他俩颁发了勋章，他们的坐牢经历也成为中情局教材中的经典案例。 美国中情局的“中国情报” 2004年，美国中情局正式对外公开了71份有关中国的绝密情报。这些情报从1948年开始，截至1976年，较为完整地呈现了美国对中国解放战争末期至改革开放前这一独特历史时期的观察和研究成果，中情局在官方网站上把这批文件命名为“追踪巨龙”。 美国《纽约时报》评论说，这是中情局公开的规模最大的国别情报文件汇编之一。由于其独家性、权威性、神秘性，更由于它们在当时美国政府确定对华政策中起的“重要作用”，这些绝密文件公开后在国际上引起了广泛关注。 这批情报中有37份是以“国家情报评估”或“特别国家情报评估”的形式出现的。按照中情局的说法，“国家情报评估”主要为美最高决策者提供长远战略分析，具有毋庸置疑的权威性。 中情局网站披露的这些情报，内容涉及中国国内政治经济形势、军力发展（特别是战略核武器的发展）、中苏关系、中国在台海危机中的意图等各个方面。 1948年7月，美国国会刚刚通过了向蒋介石政权提供1．25亿美元的援助法案，但美情报部门顶住压力，预测“国民党政府岌岌可危，随时会垮台”。1948年12月，宋美龄出访美国，要求更多的军事与经济援助时，美情报分析人员认为，蒋介石政权腐败无能，数月内将被解放军打垮。 一份于1950年11月6日呈交的《国家情报评估报告》认为，美军越过三八线后，朝鲜战场的局势将会发生剧大的变化，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中国人民解放军将会出兵朝鲜。 美国情报分析人员在1951年的一份编号为ＮＩＥ－10的评估中，这样分析了新中国的政局：“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大陆的绝对统治在1949年之后从来没有受到过挑战。”3年后的另一份报告认为，中国领导层“具有凝聚力和稳定性”。美国情报专家表示，这是美国情报界对中国最重要的判断。 不过，中情局得到的关于中国的情报，也存在不少“问题”。中情局对中国首次核试验、中苏关系的破裂以及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都存在重大误判。 美国情报机构对中苏之间的分歧和最终关系破裂的反应很迟钝，直到1966年，中情局人员仍认为，中苏关系是不可能破裂的。 1964年8月底的一份情报评估写道：“尽管在罗布泊的试验场已准备就绪，中国却不太可能拥有足够的核材料。中国在年底前不可能完成核试验。”然而，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就试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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