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诗歌 每日一品（十六）北岱

　　

　　感悟语

　　

　　有韵则诗，无韵则文。何为韵，情感的节奏即为韵。其实，诗文只是表达形式；情到真处，漫漫而来，即为诗，或为文。

　　

　　雁门关

　　

　　所有的历史写在天上

　　

　　只有苍穹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一只黑色的大雁飞过

　　

　　落在大青山或者什么地方

　　

　　数不清的大土堆装满了各种回答

　　

　　烽火台下长着一株怪怪的树

　　

　　系满红布条

　　

　　在让人无法理解的风中飘摇

　　

　　黄土漠漠

　　

　　黄风阵阵

　　

　　那里只是一个进口也是出口

　　

　　永不停息的是千古之风

　　

　　没有回声

　　

　　回声早已印在历史的车辙中

　　

　　前边就是浩浩中原

　　

　　后边却是大漠塞外

　　

　　高处那一丛绿油油的草写满疑问

　　

　　树，只有一棵棵大树悠然自得

　　

　　离它越远，它越要向你招手

　　

　　古道累累

　　

　　周边充满清脆的马蹄声

　　

　　呼一口中原大地的气息

　　

　　则有忧伤壮美的故事映出

　　

　　大雁排成人字形

　　

　　数着长城土垛上一簇簇殷红的小花

　　

　　飞跃山脊

　　

　　【赏析】

　　

　　写雁门关的诗有很多，北岱这首诗可谓别出机杼。不明写金戈铁马，不明写沧桑沉重，开头只用 “所有的历史写在天上”，轻轻一笔，把所有文人骚客聒噪过多遍味同嚼蜡的咏叹统统包容。因为“只有苍穹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什么名胜古迹，什么史书记载，一下子显得那么苍白。但显然作者也并不是历史虚无主义，从他不明确的语句、反复的疑问中，恰恰可以读出对历史和现实的尊重。“数不清的大土堆装满了各种回答”，这种回答是多指性的，又类似于韩东《有关大雁塔》的对传统的反叛，也是一种认可与继承；这“各种回答”消解了现代人对历史的臆测和主观赋予的沉重，而多了一种本真的探求。请注意，他用的是“大土堆”而不是烽火台或者别的什么，所有被“人”所赋予的名词和意义，在轻描淡写的诗句中，回复到它本来的面貌。“那里只是一个进口也是出口，永不停息的是千古之风”，诗中深意每个人都可以自己领悟。

　　

　　历史由万物和人类共同组成，今天的现实也是历史。当我们将自己置身于雁门关，真的能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作者的疑问正是我们的疑问，作者的思考正是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思考。怪怪的树和红布条，自然是一种无知或者信仰，是一种世俗的盼望，充满人间烟火气，充满叹息也有理解。正是这样，活着的人的气息就弥漫在这样沉重的空气中了。但是作者很明显不喜欢沉重，他是思想的流动的。他用一种十分轻巧的形式，容纳了所谓的悲壮，因此反而读来有一种雄浑大气的感觉。到最后，只有一“颗颗大树悠然自得”，向你我招手。如果你能听懂大树的语言，你便读懂了这首其实并不算轻松的诗歌。

　　

　　北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学院派诗歌代表之一，曾是“山西省高校十佳青年诗人”。他的诗歌，多有那种理所当然之外的“意外”，其超然不俗之处，值得慢慢品味。（石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