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洋:古城往事——听,老巷的院子

 2019-03-16 09:55:39  来源:大同文旅  编辑:大宝  关注热度:

  听,老巷的院子
  当太阳从晨雾中苏醒、将他金色的目光洒向这个院子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生机——大人吆喝孩子:“起儿哇”,女人叫男人:“去把桶倒了”,上班的人把洋车在路上颠得“哗啦”乱响,一直从院子里响到巷口……



 
  我一向认为,大同的老院儿,是用来听的。比如这个80年代的狮子街8号院。姥姥家当时就住这儿,我的童年就在这院儿里度过。8号院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儿,里面至少有3个四合院、一溜排房,边角处还座落着几个小院儿。院子虽大,却仍然实现了“通讯基本靠吼”。
  

 
  小时候,最爱听的声音就是街上传来的“卖糖啦!”所有孩童发生了聚变反应,手里拿着向大人要来的1分钱或2分钱,马奔到一辆手推车前面,从卖糖的大叔手里捧过刚铲下来的一块糖,就像抱着一颗橄榄球,躲过没有向家里大人要着钱的孩子们的围追堵截,跑回家里有滋有味地咯唆起来……
  还有一种声音也是比较受孩童欢迎的,那就是收垃圾的铃声。每日黑将,推垃圾车的老人来到了狮子街,手里的铃铛摇得“叮当”响。这时候,各家的孩子们高高端着垃圾盆,在砥砺前行的征程中,就谁的盆里“咯闹”堆得高而进行一番切磋。不仅如此——谁在倒垃圾时砸起的灰尘能够增密谋、拓广度、上高度,那才是最有范儿的!于是,几乎每次都是在推垃圾车的老人的喝骂声中,众孩童作鸟兽散,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搪瓷盆敲敲得“咣咣”作响……
  

 
  按照小市民们朴素的辩证法来说,既然存在着令人愉悦的声音,那也一定存在令人恐怖的声音。那是一个冬夜,整座院子早已沉入了梦乡。睡眠正酣时,一声“救命!”突然凄厉地响起,便有砸地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我吓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姥姥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声说:“别家怕,院儿里可多大人呢,过会儿就没事了!”果然,有胆大的邻居牙开了窗户,开始了解情况,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吆喝各家各户赶快起来帮忙……原来,东房一家四口让炉烟闷着了,刚才那声音是还有一点行动能力的男人爬出门外边求救!于是各家大人赶紧跑出去,掐人中的掐人中,裹衣服的裹衣服,推自行车的推自行车,匆匆将一家人送往了医院……现在想来,那天的声音虽然有点恐怖,但与现在“你活或不活,我就在家里”的楼房生活相比,无疑是温馨许多的!

 
  老院子里的人通常听觉是比较发达的,这有可能缘于视觉色彩的单调。那时的衣裳基本上就是黑、白、蓝三色,谁家里有个电视机这样的神器,也是黑白的。发达的听觉造就了人们不一样的生活氛围。上房的电视里正演着《射雕英雄传》,东房的大爷会立马放下手中的火箸,钻进去品评一番;耳房的大娘听到院子外的街边有人呱嗒《妈妈再爱我一次》,就缓缓儿放下手中的铁匙,冲出去参加研讨;南房的姨姨随意骂了一句自家小孩“你个没使手货,挨逼兜呀!”生活经验相当丰富的街坊们就能够判断出,南房的小孩儿绝对不是作业写错了,而是把红领巾弄得日脏了……
  

 
  不同城市的格调是不同的,大同老街巷的院子是用她独特的声线来展示自身的。也许,现在我们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但在我们的梦中,她不是历久弥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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