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龙抬头”与“引钱龙”

　

　　吃过圆宵看过灯，眨眼就是“二月二”了，“二月二”这个节日可以说是整个“年节”的一个尾声，也可以说是新的一年的一个开端。

　　中国人历来很重视“二月二”这个节日，地处黄土高原的大同人也是这样。所以，这些年尽管在“圣诞节”、“情人节”等一系列“洋节”的强烈冲击下，这个节日也还具有相当大的影响，连十来岁的孩子们也会说“二月二，龙抬头”，再大些的则还知道“二月二，剃龙头”，老人们则说的更多是当年的“二月二，引钱龙”的故事。

　　尽管这些话不少人都会说，但要追根究底地问到为什么二月二龙抬头时，则普通人就只有支吾的份了。实际上，这一说法来自古代天文学的知识。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古代所谓天文，实际上是为了观察天象以确定历法，为农业服务是天文学的初衷和根本目的。经过多年观察，人们选择黄道、赤道附近的二十八个星宿为“坐标”，这就是所谓“二十八宿”。其中东方七宿按一定规则联起来象个龙的形状，在五行中东方属青，所以这七宿便称为“青龙”。古人还发现，当被称为“龙角”第一宿“角”星出现于地平线上的时候，春天来临，气候转暖，其时间恰在农历“雨水”节气前后，于是人们便将它的出现作为春天的标志。龙在古代是司雨之神，从雨水节后雨水逐渐降临，古人的解释是：蛰伏了一冬天的龙开始苏醒了，又恢复它的工作了。这便是所谓的“二月二，龙抬头”的含义。唐代诗人白居易有诗云：“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描写的正是大地回春的景象。

 

　　中国人一直自认为是龙的传人，故而，大同一带的百姓又由龙头联想到了人头，有一种民俗说在这一天理发，所谓“剃头”可以使一年“唧溜”，也就是不得病不生灾。这就是“二月二，剃龙头”“二月二，剃唧溜”说法的来历。而且，许多人还要抢着第一个去理，认为这样做的效果更佳。可想，这一天理发店的生意较平时红火许多，有的店主趁机涨价，也算是“开张顶三天”了。这种民俗也并不局限于大同一地，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记载道：“士民又于是日栉薙，盖以龙抬头之意云”。说的就是这回事。

　　在更早的时候，还有所谓“引钱龙”的习俗。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还记载：“二日为龙抬头日，乡民用灰自门外蜿蜒布入宅厨，旋绕水缸，呼为引龙回。”说的虽然是京城，但实际上与我市灵邱等地的的做法相去不远。比如著名民俗学家邓云乡就曾回忆他小时在家乡灵邱东河南村“二月二”引钱龙的情景：

　　可见邓先生家乡的人是用“米糠”往回引钱龙的。大同更多的地方是用“水”。人家一大早起来就提一把壶到井口边打水，然后边走边洒，要一路不间断地从井口一直洒到家里的水缸边，然后把壶中剩余的水倒入水缸中。更讲究的做法是:先在水壶中放入九枚“乾隆”制钱，其它程序和上面所说的一样，打水回家后不但把水倒和缸中，还要把铜钱也倒进水缸中。为什么要到井边，并且用到水呢？这还得从“泉”字说起。原来，“泉”在汉语中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钱”，古人所谓“其藏曰钱，其行曰泉。”所以取名取“水泉”是取“其流行无不周遍”的意思。试想，金钱不胫而走、不翼而飞，其流通的功能恐怕也只有流动不息的泉水才能相比了。所以，不要说古代了，就是在鲁迅生活的年代，人们也常常在笔下把“钱”写作“泉”，如果在鲁迅日记或书信中看到“大泉四枚”，那说的就是“四枚大钱”。

 

　　——原来，大同的乡民们在二月二这天到井边取水，并让井水迤逦联洒到家中，是希望财源不断的意思。那水就是钱的象征，那井是“财源”的代表。可惜，现在知道这意思的并不多了，这样做的人恐怕更少了。

　　此外，这一天还有所谓安龙角、扶龙头、挑龙尾等习俗。清顺治《云中郡志》记载：“二月二日，各村疃醵钱献牲，谓之扶龙头。”道光《大同县志》则记载：“午间多食面条粉条，名为挑龙尾。”后期老百姓更把这些实惠化、饮食化了，所谓安龙头就是吃饺子，所谓安龙鳞是吃油糕，所谓安龙尾是吃面条。如果再往前推，而有所谓的“忌针”习俗，到了这一天妇女均不动针，那原因是怕刺伤了龙眼。现在说起来，也实在是很遥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