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风物之“钟楼”

 

　　写钟楼第一个绕不过去的大坷儿是它的拆除时间。正因为这一点不清楚，几次张落动笔，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市井间的一种很盛行的传说是：解放初国家副主席宋庆龄老人家光临大同，由于没有一个像样的住处，只好安置在天主教教堂里——因为宋庆龄副主席出生在一个天主教家庭里。有感于此，大同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决定拆除钟楼，在附近建一个高档的宾馆，于是，钟楼被拆除了，之后便有了西北角的大同宾馆。为此，大同市委、市政府还受到了中央的批评。至少，这是笔者记忆最深刻的“民间历史档案”。后来知道还有第二种说法：钟楼拆除在前，宋副主席来同在后，不但时间上是这样，宋副主席还对拆除钟楼的行为做了批评。既然有“批评”的事实，那么，钟楼拆除的事件一定先于宋副主席来同的事实。然而，较有说服力的证据和材料都一时找不到，所以这篇小文的写作才迁延至今，直到被“催逼”多次才硬着头皮动笔。后来又看到第三种说法，宋庆龄副主席是专程为拆除钟楼的事件而来，或者说她老人家是闻讯而来，来了之后自然会对大同的有关领导予以批评。这一说法其实并不可信。

　　因为好友老翟、郝永欣他们也很关注这一事件，所以，经过交流和商讨后，现在基本可以认定一个事实：钟楼拆除在先。大致过程如下：建国之初，大同和全国一样，可谓“百废待兴”，城内人口不断增加，交通压力日益加大，市政府主要领导为了方便交通，决定拆除钟楼，以便于通行，缓减交通压力。然而，钟楼拆除后，既受到上级领导的批评，又造成大同人心中永远的痛。

　

 

　　钟楼，在大同人心目中是和鼓楼成对的、等同的重要地标，如果说到附近的地段，大同人总是会说：“钟楼底下！”“死死就在钟楼底下，可好找呢！”所谓的“钟楼底下”老大同人都听得懂，绝不会理解成在“钟楼的下面”，而会明白指的是钟楼的附近、它的外围。这种情形直至钟楼消失几十后依然如此，可见它在老大同人心中的份量。——那是一种历史的积淀，说话人自己也许并知道，他的这种表述其实是早在吃奶时就从自己的奶奶、爷爷、姥姥、姥爷的口中听来的，从当时就直渗入血液、沉入骨髓了。就这样，从洪武初年，口口相传，直传到六百多年后的建国之初……钟楼，属于全大同古城几十代人的集体记忆。在钟楼拆除后几十年里，“钟楼”一词依然活跃在大同人的语言和生活中，许多不要说见过，根本对钟楼就并不知道多少的大同人，对“钟楼”一词并不陌生，这时，“钟楼”作为一个地名依然存在。“钟楼”不仅是一段悠久的历史，而且还是一个有生命力的地名——它的魂还在！果然，二零一六年春末夏初，钟楼在原址开始重建，当年十月，主体工程完成，次年十月，全部完工，一座当得起“美轮美奂”四个字的钟楼再次出现在大同古城清远街上。说是“赋形”也罢，说是“还魂”也无不可，钟楼总算又回到大同人的“世界”中了。

　　

 

　　如今，不但一座雄壮堂皇的“新”钟楼矗立在原钟楼那方土地上，而且，更为难得是楼的四面都挂上了精美的匾额。在钟楼南面的冬日阳光下，笔者仰望着三层斗拱上悬挂的红底金字略带行书意味儿的楷体“钟楼”二字，心中真可以说是思接千载，感慨万千。屈指算来：钟楼的回归，和城墙的修复一样，恰好经历了整整一个花甲，古语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信不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