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望：豪华办公楼背后的吏治困境

　　作者：司徒望

　　河南省桐柏县是一个年人均纯收入不过两三千元的国家级贫困县。然而，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修建的豪华办公楼中，当地有关部门请来的风水大师说新修而成的大道是一枚“穿心箭”，这条耗资3000万元的大道当即被砸烂，而且还投入巨资铸建“龙眼”、“怪兽”等去镇“河怪”。舆论一时哗然。

　　公众的不满和失落是显见的。不过，遗憾的是，类似的事情，早已经算不上有什么稀奇的了。去年央视《新闻调查》和国内知名网络论坛天涯社区“天涯杂谈”就联手开展“征集各地豪华楼堂馆所图片”的活动。其结果又能如何呢？事实上，国务院也曾三令五申严格控制地方建豪华楼馆场所，但似乎效果不大。这样的事情很容易被看作是“政令不出中南海”的又一例证。

　　这本来就不应是一个与中央权威直接相关的问题。因为事实上，在这些动辄上千万上亿的豪华办公楼建设中，如果这些财政支出能够得到人大及其常委会的审议批准和有效监督，那又何需国务院三令五申？

　　可惜的是，对许多地方行政部门来说，人大及其常委会根本就不会成为障碍。广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周庆强日前不是还向媒体抱怨说，某些政府部门在人大代表视察时，带去看“先进典型”，不带代表去看坏的地方，如此“忽悠”人大代表，实在不应该。

　　作为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被行政部门“忽悠”了，不是在人大常委会对行政部门提出质询而是向媒体和公众倒苦水，人大的尴尬由此可见一斑。有人说，这也未必是坏事，某些政府部门带人大代表去看“先进典型”不带去看坏的地方，至少说明这些部门对人大代表还是有一定顾忌的。我倒未必如此乐观。即便是专制皇权它都要讲究一个“君权神授”、“受命于天”——这未必是来自某种敬畏，更多是合法性的需求。

　　既然寄希望于当地人大来遏制豪华楼馆有点强人所难，那么行政部门之间的分工和制衡是否能够有所作为、起到防火墙的作用？

　　地方楼堂馆所建设的立项要通过当地发改委审批，立项也要有可行性报告，它甚至还有竣工验收、后期评价等等环节。这些环节倘若能得到有效落实，本也可以阻止这些有损政府公信力的豪华楼堂馆所工程的进行，然而我们所看到的却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景象，在共同利益的纽带下，各行政部门之间铁板一块般地“团结一致”。

　　这或许就是地方吏治的困境：来自行政权力外部、本是代表着民权的人大及其常务委员会，由于事实上的尴尬地位，而难以遏制地方行政权力扩张的冲动，而本来希望基于分工而带来一定制衡的行政权力内部，却由于利益纽带而变成铁板一块。

　　对中央权威而言，它或许由于山高皇帝远而看起来鞭长莫及，因而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救火队长”的角色，在各地此起彼伏的豪华办公楼之间疲于奔命。而在现实层面上，它又由于遭遇地方几乎是铁板一块的行政权力，而导致监管成本高企、举步维艰。也正因为如此，公众只有在哗然甚至愤怒中坐看这一出又一出的豪华办公楼老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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