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梅：美国大选投票机器靠不靠得住

　　作者：冯雪梅

　　亚特兰大市的卡特总统图书馆里，摆着一台老式的投票机，看起来有点儿像操作复杂的毛衣编织机，通过扳动按键来选择不同的候选人。机器上挂着拉帘，将帘子拉上，投票人就可以在里面不受干扰地秘密投票。当年，卡特在第一次总统竞选时，因为投票舞弊而败北，所以他对票选的可信性特别在意。既然选票决定了谁当总统，那么选举程序的公正就是民主政治的题中之义。

　　2000年的总统大选，布什和戈尔在佛罗里达州的选票官司，推动了美国选举程序的改良。两年后，国会通过《帮助美国投票法》，根据该法案成立了选举协助委员会，同时提供总数额超过30亿美元的联邦财政拨款，帮助各州改进选举程序。

　　当年，戈尔状告布什，说佛州使用的选票误导了选民，要求重新清点票数。该届大选之后，电子投票被很多州广泛采用。尽管各州的选举法规不尽相同，使用的投票机也有所差别，目的却只有一个，最大限度地保证程序公正。

　　阿里格尼县的选举官向我们展示了该县的触屏式投票机。其使用非常简单，根据提示触摸电子屏上的相关选项，就能顺利完成投票。有趣的是投票机的左右都设置了挡板，你只要将挡板放在合适位置，别人就无法看到显示屏，自然也就不知道你投了谁的票。

　　我们参观的当天，阿里格尼县法院专门就投票点可不可以照相的问题召开会议。最终决定，投票点里面不可以照相，但可以站在投票站的外面向里面拍。其实就是你可以拍投票人，但不能照选票。因为选票是秘密，投票人不是。会议看起来有点儿小题大作，但是法官们的严肃认真，却是选举公正的保障。

　　尽管投票机的使用越来越简单，但在各种选举宣传中，如何使用投票机依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很多州县专门印制了图文并茂的使用指南，详细介绍机器的使用步骤，即使看不懂文字说明，也能依据图片显示知道怎么用机器。很多投票机还有放大字体、耳机、口腔投票器等辅助功能，以帮助残疾人士投票。一句话，只要你是选民，你就有权利毫无障碍地投票。

　　竞选说白了就是拉选票，但在距离投票处40米之内，禁止任何竞选宣传。在匹茨堡市的一处投票点，看到这样的提示：没有任何人逼迫或阻止你投票。投票点设在消防队里，8台投票机和消防车、消防器材、消防服同处一室。门外既没有彩旗飘飘，也没有高音喇叭或大幅标语，因为是早上，来投票的多是不上班的老人，他们零零散散地走来，更像是到消防大队里串串门儿。

　　投票点里，工作人员在协助选民投票，他们大多是临时雇员，负责监督投票的监督员则由选民选举产生。已经注册登记的选民，会有一张选举登记表，这张表分三栏，一栏是有选民签名的登记卡，一栏是存根，另一栏是证明选民投票的回执。根据选民登记卡确定身份之后，选民就可以去投票机前投票。他在哪台机器上投票，登记表上的存根就会被放进机器旁边的小袋子里，以备核查(确保存根数和机器上的投票数相符)。投票机在使用前，要将机器内的信息打印出来，由各投票监督官签字，保证投票机在原始(即零张票)状态下运行。投票结束后，机器会自动对投票结果进行统计，统计结果也会被打印出来，由监督官签字。如果在投票日当天，选民缺席，他可以通过纸质选票投票，并将选票寄来。装选票的信封有两个，第一个上面有寄信人的地址，里面套着的空白小信封里才装着选票。统计选票时，计票人看到的只是空白信封，这样就不会泄露投票者的个人信息。如此繁琐而细致的程序，目的只有一个，保证投票的公正。

　　我问投票监督官，选举官员的政党倾向和个人立场，会不会影响工作的公正性？她说，工作人员应该保持中立，无党无派，对选民负责，而不是对政党负责。可实际上，确保选举公正并没那么容易。不少地方都曾发生过政治力量介入、徇私舞弊的事件。好在美国的政党组织很松散，对党员的约束和控制力并不强，你随时可以改弦更张，甚至投其他党候选人的票。选民也对一党长期执政心存警惕，不时要换换管家。所以对某个政党而言，竞选失败，四年后还可以卷土重来，没什么大不了。而两党政治本身，也存在一定的相互监督和制约。

　　既然选票决定一切，那么票选结果的准确性就必须有保障。我问过两个选举官，机器投票会不会出差错。他们都坚决予以否认。科技的发展让人们越来越相信机器，但是机器以及机器中的程序又都是由人设计的，果真就没有漏洞和修改选举结果的可能么？如果计票、统计程序都由机器自动完成，人又如何评估这些程序的公正性？机器真的靠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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