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焕：让孩子放下心头屠刀更要紧

　　作者：童大焕

　　鉴于国内近来在不长时间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学生杀害老师的事件，北京警方表示，自11月12日起至12月20日，警方和市教委将联合对大中小学收缴管制刀具，保证校园安全，使因刀而发的惨剧不再重演。

　　我当然赞成警方和校方收缴管制刀具。青少年学生易冲动，携带管制刀具对其中的任何人来说，都具有某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和行为示范作用，对此不可不慎，不可不防。但我更希望我们的教育，能够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般地驱散孩子们心头的屠刀。因为，严查管制刀具充其量能将一时性起的激情犯罪的危害性降至最低，但基本无助于有预谋的犯罪；同时，管制刀具只是杀人工具之一种，若心有屠刀，则赤手空拳也能够杀人。

　　最近发生的三起学生杀害老师事件，只有一起用的是管制刀具。中国政法大学学生付成励杀教授，用的是菜刀；10月发生在浙江的中学生掐死女教师事件中，学生没有借助任何凶器；山西朔州二中学生李延杀师案中，学生准备的才是管制刀具：两把弹簧刀、一把长刀。

　　不是什么责任都可以往应试教育上推。考上大学的中国政法大学学生付某可以说是应试教育的胜利者，在家长、老师、同学眼里，他都是一个阳光男孩，一个好孩子，一个好学生。然而，仅仅因为女朋友曾经和一个教授在一起，于是他总是忍不住追问女友和教授交往的细节，并终至双方分手。最后他却选择了杀人。

　　不论是李延还是付成励，都是有预谋的杀人，说明其心中的屠刀一直都没有放下。李延的杀人从他所阅读的一些书籍可以透露出若干精神密码，这些书籍传达出认识、分析、解决问题时非此却彼、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以及不妥协的方法，可能就是人心中那把看不见屠刀的锐利刀锋。

　　但是，付成励的人性密码在哪里呢？他未必像李延一样，但是他的心中，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处心积虑地要杀一个人？

　　很多人试图从师生关系中寻找问题的答案。但我对此并不乐观。传统书院和私塾的师生关系，以学生对老师学问和人品道德的景仰为前提，教师于学生而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今天，随着知识的大规模生产和爆炸性发现，以大规模传授知识为主，取代以往个人的言传身教的道德传播，成为教育的必然规律。当老师的“人格魅力”逐渐淡出，教育内容中以人性完善、人格健全为己任的公民教育内容却没有补上；或者过度宣扬、夸大世界、国家、社会、人性的美好，而不是教会学生直面社会问题，从而导致教育与现实世界完全脱节，都导致其中一部分人缺乏正确应对的基本心态和方法。

　　我们应该从小学高年级开始，就进行公民教育。公民教育应该教会人们怎样做个健康的人，怎样做个好公民，理解生命的意义、价值和责任。什么是你的权利和自由，它们的边界在哪里？必须学会控制自己，学会正确地思考，首先是不能有理想化倾向，不要以为心里有一个理想社会，就认定它一定能实现。否则，难免走极端。

　　这样的公民教育，还应该让孩子们为家庭、父母、社会、国家尽应尽的爱与责任。但这个爱与责任并不是简单的服从。要真实地告诉孩子们，国家、社会、家庭等等，都是有种种问题的，解决问题是多么不容易，而幸福取决于你的生活方式，取决于你对家庭成员的关心和爱。虽然公民教育不能解决孩子们未来将面临的复杂生活，可是它给了你思想准备，不是非此即彼，不是非黑即白，不是唯我独尊。在你试图采取极端化行动之前，多想想别人，多想想含辛茹苦的父母，也许，心中的屠刀会悄然地放下。

　　教育要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并且深入孩子们的心灵。

　　(作者系《中国保险报》评论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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