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作者只完成了前面几章,后面的还需要慢慢写,所以更新速度会慢一点。图片转自网络。
战神拓跋猗卢之踵 ||石囡
荣耀名爵,有时像是咒语。很多大人物,往往会倒在他最得意的时候。
比方说拓跋沙漠汗,本来是衣锦还乡来继承大统的,结果得意之中搞了个忘形的表演,把自己搭进去了。
比方说拓跋猗㐌,刚刚受封大单于,还没来得及开个派对庆祝一下,就一命归西。
拓跋猗卢也是一样,315年受封代王,刚刚享受了一国之主的待遇,结果第二年就遭遇内斗,身死乱军之中。
这拓跋猗卢不是凡人,他的一生光芒四射,威震四方;他的死,也是动静极大,牵连甚广,而且让此后数十年间一直内乱不止,直到下一个英雄出世,方才止歇。
今天,就谈谈战神拓跋猗卢之死。
1
人都有缺点。而且是优点越鲜明的人,缺点也就越要命。
拓跋猗卢最鲜明的缺点,就是残暴。
一般来讲,打仗特别勇猛的人,往往嗜血。拓跋猗卢就是这样的人。他与匈奴军作战,基本上每次都搞成大屠戮,血染几百里是常有的事。
314年,拓跋部属下有一万余户杂胡勾结石勒密谋叛乱,拓跋猗卢发现后,把万余户大约几万人全部屠杀。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算不上可怕。可怕的是,拓跋猗卢还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有理想的人,往往会为了实现远大的理想,而变得残忍、专制,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这一点,很有点像后来西欧出现的希特勒。
拓跋猗卢的理想是什么?就是参照汉人体制,在短时间内,将刚从部落联盟中走出的拓跋代,改造成一个纲纪严明、整肃一体的“现代化”国家。
为了这个理想,拓跋猗卢制定了严格的、不近人情的刑罚。这一点,又像是秦始皇的矫枉过正。
猗卢当政期间,各部部民一不小心就会触犯他的法令。犯法就要受死,而且必须主动积极、匆匆忙忙去受死。因为一旦超过了规定期限去受死,就会连累整个部族全被杀掉。这个“诛连”政策,就连秦始皇也会自叹不如。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你在路上碰到一伙人,驾着马车携家带口匆匆忙忙赶路,好像要赶赴一个盛宴。你拦住他们问:
干啥去呀?
别挡路别挡路,有急事呢!
老哥,什么事这么急呢?
哎呀,我们急着去送死呢,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致就是这样,拓跋猗卢靠严峻刑法成功地失去了民心,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对此,拓跋猗卢一定会觉得委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拓跋氏的未来,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但是,目的的合理性能否保证手段的合理性?美好的未来能否要求牺牲几代人目前的生活?
猗卢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严肃的历史哲学问题。
2
猗卢第二个要命的缺点是:宠爱幼子。
这个缺点还伴生着另一个要命根的弱点:女人。
拓跋猗卢有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前面打仗,后面宫斗。宫斗能有什么下场,掰着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这三个女人分别是:猗卢的皇后,猗卢的侧妃,猗卢的嫂子祁氏。
皇后生有一子,就是拓跋六脩。他是太子,猗卢派他镇守新平城,独立管理拓跋代国的南部。
侧妃生有一子,拓跋比延。比延是幼子,在平城侍奉父母左右。
祁氏之子拓跋普根,是祁氏和猗卢的哥哥猗㐌所生,只能算义子。他被猗卢派往雁门关南的境外(大邗城),实际上是外放,远离了政治中心。
祁氏和普根是拓跋猗㐌死后投靠过来的,当然不敢轻举妄动。次妃次子也当然要让位给皇后和太子。不出意外的话,太子拓跋六脩将来会继承代王。
但是,男人普遍的弱点,往往是宠爱小老婆,偏心小儿子。猗卢当然也不例外。每次打仗回来,他总是在次妃这里住得次数多。次妃呢,就利用这吹枕边风的机会,极力劝说猗卢立小儿子为太子。
就像所有悲剧的开始一样,拓跋猗卢真的废了太子,改立幼子拓跋比延为太子。为了免得后族干政,干脆把皇后也废黜了。皇后废黜以后,次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正室。
又是废长立幼!历史的剧情,就是这么狗血。
3
拓跋六脩,后世一般说他“少而凶悖”,也就是说从小就残暴叛逆。
他是不是天生就叛逆这个不好说,但他确实像他爹一样,天生是打仗的好手,同样的残忍嗜血。拓跋猗卢出征关南和代郡的几次大战,六脩都立了大功。
累立军功,又是长子,多年镇守新平城,掌管着整个拓跋代国的南部。这样一个“太子”,老爹把他说废就废了,既没有政治问题、经济问题,也没有作风问题,你说他会服气吗?
拓跋猗卢也这样想:这小子估计不服气,得打压打压他。
猗卢就派人给六脩捎话:你那匹坐骑“骅骝”不错,送给你弟弟怎么样?
骅骝是名马,和什么汗血宝马呀,什么赤兔马呀齐名,全身赤红,是六脩的作战专机。要马,这不是要命吗?六脩嘴上不拒绝,但就是不给。
年终朝会的时候,拓跋猗卢又当着文武百官让六脩给比延行朝拜礼,六脩也不从。
猗卢还不死心,就让小儿子比延乘坐自己的步辇仪仗,浩浩荡荡从京城出游。六脩远远望见,以为是父亲的车驾,慌忙拜倒在路旁,口呼:大王万福!
车驾上传来的却是稚嫩的声音:兄长多礼了,快快请起。
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屁孩。六脩老羞成怒,立马召集随从:走,老子不开会了,回咱的新平城去。于是,一场朝会开到大半,不欢而散。猗卢派人召他回京,他也不回。
这次拓跋猗卢终于怒了,亲自领兵讨伐六脩。这场“讨逆”之战,发生在新平城地区。父子兵戎相见,混战几日,场面让人难以直视。在儿子面前,拓跋猗卢吃了生平第一个败仗,全军溃散,丢盔弃甲。猗卢穷途末路,换了身平民衣服,只身逃亡民间。
昔时因,今日果。猗卢一向刑罚过重,引得民怨四起。再加上他自己制定的“连坐”法律,现在逃亡民间,也没有人敢收留他。一个乡下妇人认出猗卢,便把他的行踪报告给六脩。
六脩派人捉拿,猗卢一直向南逃往雁门山中。林深体乏,困饿交加,猗卢终于没逃过儿子的地毯式搜索,就此殒命。
后世对他的死,只有这样寥寥数笔:“帝改服微行民间,有贱妇人识帝,遂暴崩。”
4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猗卢和六脩的交战,不仅是拓跋氏最强大的两支军事力量的自相残杀,也是猗卢皇后和猗卢侧妃宫斗的恶果。在一旁虎视眈眈,隐忍多年的祁氏,这时终于出场了。
两军一交战,祁氏就派人通知儿子普根,进入战备状态。一听说六脩弑父,普根马上率兵从外境北上“靖难”,讨伐六脩。六脩死。
拓跋普根平定中部南部,入驻平城,继“代王”位。即位一个月后,拓跋普根也莫名其妙死去。
这是公元316年,西晋灭,猗卢死,六脩死,普根立,普根死。
经此一乱,拓跋代国元气大伤。
5
这是一个时代的尾声。
猗卢一死,卫操当年所组建起的“汉臣内阁”迅速瓦解。一起瓦解的,还有令匈奴闻风丧胆的“鲜卑-乌桓”骑兵。
六脩叛乱、普根靖难,引起拓跋代国国内新人旧臣相互猜忌,互相诛戮,人人自危。“新人”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所谓“新人”,正是拓跋猗㐌以来组建的汉臣内阁,以及以汉人将军为首的“鲜卑-乌桓”新军。危难之际,卫雄、姬澹成为众人的救命稻草。
“是死是活,我们都跟随二位将军。”
但是卫雄、姬澹也是自身难保。留下来是必定是死,于是难逃,几万乌桓人和汉人跟随卫雄、姬澹投奔刘琨。
刘琨亲自率数百骑兵北上雁门山迎接,顺便在雁门山中为拓跋猗卢安葬立碑。猗卢与刘琨的一段情谊就此定格在雁门山中。
卫雄、姬澹刚投奔刘琨,便赶上与石勒的恶战,失去了猗卢的乌桓骑兵毫无战斗力,大败。姬澹率一千多人逃到代郡,最终被石勒部队消灭。
此后刘琨也再无立锥之地,东投段氏鲜卑后,最终死于冤狱。
拓跋氏精锐丧尽,接下来,该女主祁氏出场了。主动屏蔽光芒十余年,终于到了她大放光芒的时候。
出处:拓跋氏
作者:石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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